第50节

阮芷音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,坠灯处光线亮堂,旁边是单人的矮脚沙发。

想到摄影师的拍摄要求,她心虚地没去看身旁的男人。

毕竟无论怎么想,都觉得好像是要占他的便宜一样。

坐上沙发,摄影助理过来帮阮芷音整理婚纱的裙摆,又指导了程越霖几句这个姿势的要点。

他轻嗯着应下,看不出情绪。

男人宽厚的身躯遮住了大半视线,望着渐近的脸,阮芷音轻轻闭上眼睛,垂在背侧的手忍不住攥起。

漆黑中,唇瓣传来一股清凉。

鼻尖是男人身上那股好闻的清冽气息,双唇触碰,呼吸仿佛交融在了一起。

伴着湿热气息,其余的感官被无限放大,腰间的手掌都愈发灼热了几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阮芷音终于听到摄影师的声音,稳下心神,重新睁开双眼。

映入眼帘的,是男人湖水般深沉的眸子。两人短暂地对视,似是有些尴尬,他又很快站起身。

“程越霖。”

“嗯?”

“已经拍完了。”

对上他重新转过来的视线,阮芷音抿下唇,指了指他仍紧攥着她的手,轻声道:“你先……松开我,我要去跟摄影师打个招呼,然后把衣服换回来。”

男人垂下眸,继而松开了手。骨节分明的手掌上,无名指的婚戒闪着银光。

阮芷音忍不住笑了笑。

看来,他心里也不是那么平静。

她站起身,走向另一边还在盯着电脑过片的尤欣,“麻烦了,尤老师。”

尤欣抬头,笑着道:“阮小姐客气了,过段时间如果需要另补外景的话,可以再联系我。”

之前尤欣询问过两人需不需要再补几张外景照,还提议了下出国拍摄。只是两人最近都腾不出时间,就先搁置了。

眼下听到尤欣的话,阮芷音点了点头应下:“好的,那再联系。”

这时尤欣又道:“这套图的单册和三个镶框的照片大概一周后出,到时候我让助理给您送过去?”

阮芷音想了想,笑着回:“如果不忙的话,我过来取吧。”

尤欣点头:“那也行。”

——

拍完了婚纱照,又默契戴上婚戒。

不知不觉间,两人似乎多了些夫妻的模样。

只是别墅里的氛围,由先前习惯性的自然,变得微妙了几分。

好在,还有工作缓和适应的尴尬。

之后的几天,阮芷音仍然在北城的工地和公司之间奔波着。

周四,阮芷音照例和康雨一起去北城看施工进度。走完一圈,康雨还需要留在现场和承建商沟通细项,阮芷音记着她约了季奕钧谈事,先独自离开。

坐着承建商的车回到公司,阮芷音站在电梯前,盯着下行的数字。

谁知电梯门开,里面的几道身影中,居然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秦玦。

林成虽然还被拘留着,但由于合同已签,之前的医疗合作案还没有结束。

只是后面的流程,一直是季奕钧在和秦玦对接。而阮芷音忙着北城的项目,在公司时间不多,也没有碰见秦诀。

“芷音。”

看见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口的纤瘦倩影,秦玦眼眸一亮,很快走了上来。

阮芷音上班的打扮总是舒适干练,她今天穿着亮色系垂感衬衣,休闲利落的阔腿长裤,一如既往的干练优雅。

是他以往最熟悉的模样。

秦玦这段时间常借着合作来阮氏,却只能见到季奕钧。他甚至开始怀念在国外时,每天上班都能见到她的日子。

电梯里不只秦玦一人,还有秦氏的俞洪等人。秦玦的身份,是阮氏的合作方。

于是阮芷音简单点头,没有说话。

秦玦见状,缓和语气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:“我想跟你聊聊,但有些事,你应该也不想在公司谈。”

阮芷音蹙眉,顿了几秒,回到:“楼下有家咖啡馆,你先过去等我一会儿。”

林菁菲出售股份后,她确实有些事要和秦玦解决,只是一直没腾出时间。

秦玦闻言,如释重负地笑了笑,继而轻点下头,和秦氏的几人一起离开。

阮芷音独自回到办公室,从抽屉中取出了那份准备已久的文件,思虑片晌,继而去了楼下的咖啡馆。

秦玦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,阮芷音款步在他对面坐下,没有多言,便直接将那份文件递给了他。

“股份转让协议?”

秦玦眉峰皱起,抬眸望向她。

阮芷音面无表情地点头:“我知道林成手里代持的股份,是你逼他放弃的。”

她给了林菁菲一笔钱,收购了对方全部的股份,也避免了林菁菲日后利用那笔股份做出什么不利公司的事。

可是林菁菲之所以愿意出手股份,却是因为秦玦推波助澜。

t&d的股份是她和秦玦最后的牵扯,阮芷音给出的价格虽然略低,但与当年的投资相比,已经是回报丰厚了。

不管秦玦出于什么目的帮她,她这么做都算彻底还清了他的人情,也斩断了两人最后的牵扯。

原本的期待落空,秦玦下颌紧绷,将那份协议推给她: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
阮芷音冷淡的态度,让他觉得,只有他还怀念着以前并肩作战的日子。

阮芷音淡淡抬眸,声音波澜不惊:“你不要的话,应该还有不少人想接手。”

言下之意,是他实在没必要逼着她把这些股份卖给别人。

凝望着她固执的神态,秦玦沉默片晌,喉间微动,叹了口气:“好,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些,我接受。”

阮芷音点点头,随即站起身。

秦玦见状,凝眉道:“这就要走吗?”

见她回首望来,他握了握拳,无奈苦涩地开口:“芷音,你也答应过,会给我一个尝试挽回的机会。”

尝试挽回的机会?

阮芷音目露疑惑,沉吟几秒,才想起上次在爷爷的葬礼上,秦玦曾经过来和她说过几句话。

只是那会儿她因为程越霖隐含警告的视线,根本没有注意对方说了什么。

“抱歉,我想你误会了。”阮芷音声音平静,“你过去帮过我,而我也还了这份帮助。我们之间,就算扯平了。”

“扯平了?”秦玦咬了咬牙,眼神直直地看向她,“芷音,我就这么的罪无可恕?需要你如此衡量过去的所有?”

阮芷音舒了口气,还是打算和秦诀把话彻底说清楚。

“秦玦,我想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。不是你道歉,你挽回,我就必须和你重新开始,我有我自己的生活。”

而他,无权来干涉什么。

见她重新砌起壁垒,秦玦又不禁懊恼起自己刚刚的话,起身走到她面前。

“好,我不会阻止你开始新的生活,但哪怕只是生意上的往来,你也不需要刻意避开我,不是吗?”

阮芷音蹙了下眉,对上他的视线。

——

霖恒大厦,总裁办公室。

钱梵休了十天的假,到底舍不得把假期全部用完,提前销假回了公司。

为展示自己对兄弟的关怀,忙完了手头的工作,他便坐电梯上了顶层,给程越霖送度假时买来的礼物。

可让钱梵没有想到的是,他好心好意地上来送礼物,男人居然没施舍出一丁点的视线给他。

而是拿着方软布,仔细擦拭着自己无名指上亮眼的婚戒。

“行了,别擦了!那戒指上的抛光都快被你擦没了。”

钱梵终究看不下去程越霖的这副德行,出言讽刺。

“你见过谁的婚戒还需要发亮?”程越霖瞥他一眼,声音拖着腔调,“历久弥新的道理,不懂?”

钱梵撇撇嘴:“既然这么宝贝,那之前怎么不戴。”

毕竟照程越霖这种狗脾气,要是有婚戒早该带上炫耀了。

程越霖动作微顿,没有回答,而是按了下办公桌上的座机内线。

两分钟后,白博推门走了进来。

“老板,你叫我?”

“嗯,把那副画取下来,等下次有什么慈善晚会时,记得送去拍掉吧。”

程越霖指着自己身后的画。

那是他去年从拍卖会上拍来的,还算喜欢,一直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。

钱梵知道这幅画价值不菲,不禁问道:“好好的你取画干嘛?”

白博闻言,取画时笑着替他解惑:“钱总,老板之前和太太拍了婚纱照。”

身为特助,白博也算老板肚子里的半个蛔虫,当然明白老板的意思——

有了婚纱照,这画还有什么用?

“难不成你要在办公室里挂婚纱照?”

钱梵很是嫌弃地扫了对面男人一眼。

程越霖翻开白博拿进来的文件,翻看着签名,淡淡道:“不行?”

我的新郎逃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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